读书小札| 语料库翻译学视角下术语翻译策略的历史文化解读：读黄立波、朱志瑜”严复译《原富》中经济术语译名的平行语料库考察“

推荐语：

翻译技术控（比如小编）常利用Trados、 Wordfast、 Deja Vu、 雅信、雪人、MultiTrans、 Omega-T、 MemoQ等CAT软件建设术语库和翻译记忆，也不乏高手转换翻译记忆库格式，再当作平行语料库使用，可谓翻译实践与研究并举。反观国内学界，语料库翻译学目前主要集中于文学翻译，对于术语翻译不甚重视。基于语料库对术语译名展开历史文化维度的描写更是凤毛麟角，小编推荐参照黄忠廉(2009)。黄立波、朱志瑜两位教授发表在《外语教学》2016年第4期的“严复译《原富》中经济术语译名的平行语料库考察” 一文正是有益的突破，相信能给大家带来新的启示！

1                选题价值

1，目前翻译学界对严复的研究更多聚焦在“译事三难，信达雅”的理论阐释上，而且常常割裂其译论主张的历史文化维度。另见，【读书小札】翻译史研究的方法论典范：读廖七一《严复翻译批评的再思考》

2. 严复本人对译名的重要性有充分认识，视之为译事之本：“今夫名词者，译事之权舆也，而亦为之归宿。言之必有物也，术之必有涂也，非是且靡所托始焉，故曰权舆。识之其必有兆也，指之其必有橥也，否则随以亡焉，故曰归宿”( 严复 1911/1986: 277) 。译名既是严复翻译活动的起点，也是其归宿。

3.作为晚清向西方学习的一个代表，严复的译名观点和策略体现了中国知识界积极开拓民智的努力。时值西学东渐的历史大背景，语言接触正盛，翻译人才风云际会。比如，《国富论》里存在大量经济学术语，梁启超与严复的翻译思想就有所不同。重新审视这段翻译史，有助于我们坚定文化自觉，更加睿智地看待当下的文化接触和语言接触。

2研究问题

作者以亚当·斯密( Adam Smith) 的The Wealth of Nations( 1776) 和严复汉译本《原富》( 1902)为语料，尝试将平行语料库方法应用于早期经济术语翻译的考察，并与现当代译本作对比。具体说来，该文有3个研究问题

1 以文鉴人：探究严复在《原富》中术语翻译的策略及其动机，

2 以小鉴大：发掘晚清时期中国知识界对西方社会科学术语的认识与接受方式，

3 以古鉴今：对比这些译名的发展变化。

小编认为，第一个问题是立基根本，后两个问题都是建立在第一个问题基础上，再结合翻译史和历史文化语境的阐释

3研究方法

作者采取了“翻译史描写---语料库建制---术语提取---句对提取---策略归纳---译者声音参照”的研究步骤。

首先概括了《国富论》翻译史，选择研究对象（以严复为本位关照，郭大力、王亚南的译本( 1931/1972) 和杨敬年译本( 2001) 作为外位参照。

第二，作者利用ParaConc建制了分章对齐的3个平行语料库（不是一对三平行语料库）。

第三，提取高频词表，并归词类(type)，剔除功能词，人工筛选经济学术语，得到47个研究对象。最后，提取汉英句对，归纳翻译策略（下图仅是原文术语表格一隅，详见原文）。

最后，提取汉英句对，归纳翻译策略（下图仅是原文翻译策略一隅，详见原文）。作者十分谨慎地将自己归纳的策略与译者声音（voice of translator）之间实现三角互证（这也是语料库翻译学常用的研究办法。小编提示：Corpus Methodologies Explained: An empirical approach to translation studies一书近期由劳特利奇出版社2016年8月推出，Meng Ji, Michael Oakes, Li Defeng, Lidun Hareide共同编著。小编也将有一篇该书的书评在国际翻译学期刊上发表）

值得一提的是，黄立波、朱志瑜教授在研究中采取了cross refence的研究方法，把基于语料库得到的证据与前人成果之间相互参照。小编在此枚举一例：一些前辈学者对严复译名做了归纳，从语料库检索结果来看，这些结论有些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吴建林( 2004) 将严复译《原富》中经济类术语的翻译方法主要归纳为四类: 沿用旧词、借用日词、即义定名和以音命名。韩江洪将严复处理译名的方法分为“格义”和“会通”两类:前者指“用中国传统思想中的术语、概念解释和比附西学中的术语和概念”，后者是指“用中国传统思想中的术语或概念，在按语或序言里进一步解释译文中的西学概念或观念”( 2006: 163-165)。沈国威指出，“20 世纪初期中英概念等价物，即译名的获得不外乎以下三条途径，即: 使用既有词、新造和借自日本( 2008: 318) 。就译名发展看，严复的译名并未完全被新译名所取代。韩江洪将严译新词在社会上的影响大体上分为四个阶段: 1) 逐渐流传开来，影响力超过日译新词( 1897—1904) ; 2) 严译新词与日译新词并用( 1905—1910) ; 3) 严译新词仍在使用，但频率下降，日译新词逐渐占据主导地位( 1911—1919) ; 4) 严译大部分新词逐渐被日译新词取代( 1919 年以后) ( 2006: 53) 。但如果将严复译名与郭、王译本和杨译本中的经济术语译名对照可发现，严译名并未完全被新译名所取代，从现有译名似乎都能看到严译名的影子。上述术语今天的译名中，只有“劳动”、“市场”、“供给”源自日语译名( 参见 Liu 1995: 323-324，338) 。

4研究发现

分析语料库提供的译名数据，可以发现严复专业术语译名的基本观点和策略： 

第一，有意义的术语尽可能译义，而且要有理据，即译名必须是西学概念在同类古汉语文献中的对应词; 

第二，目标语中无法找到对应词情况下，“自具衡量，即义定名”，即新造词。也就是说，在汉语中找不到对应词，才会新造。从数量和频次上来说，新造词属于少数; 

第三，不苛求译名绝对一一对应，这在新学科体系引进时期非常必要。对新译名的不同观点也是新学科被目标语文化逐步接受的一个体现，尽管严复的译名许多并没有完全保留下来，但也没有完全湮没，这些译名对当时国人认识新学起到了启蒙作用，国人可使用自己的语言初步认识和了解西方社会科学概念; 

第四，不推崇当时已经出现的日语译名，但也不完全排斥。或许在他看来，日语译名尽管有汉字之形，但并无汉字之实。

小编感想：

小编最近才做过《论语》 侍坐章的微型语料库翻译文体学研究，深感文言文汉英对齐的难为（当时只好取便用白话文作为对齐蓝本）。另外，文言文的分词准确率也达不到直接采用的水平，往往只好退而求其次采用分字的办法。第三，利用高频词表提取术语的做法确实更加方便地做翻译策略研究（因为语例丰富，可以充分归纳）我们也可以用经济学的wordlist导入语料库批量提取语例，得到出结果后再归纳翻译策略。黄立波、朱志瑜两位教授的研究让我想到了Laviosa(2003)所倡导的观点：描写译学是语料库翻译学的理论立基。术语翻译看似是一对一的固定对应，但从历史角度还原，不仅可以加深我们对术语翻译策略的了解，也更有利于在当下跨文化交际的翻译实践中保持文化自觉。正如黄老师所说，不能忘记译界前辈在早期中国现代化进程中为构建与西方对应的特定话语体系所付出的艰辛。

基金项目: 

“陕西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青年英才支持计划”( HSSTP) 

作者简介: 

黄立波，西安外国语大学英文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 翻译学、语料库语言学。

朱志瑜，哈尔滨工业大学深圳研究生院基础与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 翻译理论、中国翻译理论发展史。

本文小编：

同济大学博士生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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